运河随想

 
　　■曹 琦
　　我的家就在运河边上的杭州，幼时常和小伙伴在河边玩，数过往的船只。运河给我少年时代带来了许多欢乐，也使我明白了不少道理。记得十五岁那年的一个夏日，我的两个水性颇好、在小学二年级就能横渡钱塘江的同学，约我去运河游泳。当时，我刚刚学会探头，充其量只能游五六米的距离，仗着有同学一左一右的保驾，也敢胆气十足地横渡百米宽的运河。谁知，他俩把我送到河中央，一个猛子就不见。我尽管心中发慌，但也不甘心自己沉下去呀！于是，我咬咬牙，奋力朝对岸游去，尽管累得筋疲力尽，可奇迹般地让我游过了百米宽的运河。就这样，我学会了游泳。这件事使我明白了一个道理，有些事情，只要自己不泄气，逼一逼是可以成功的。

　　虽然我长在运河边，是喝运河水长大的，可讲心里话，小时候对运河却没有几分好感，总认为那是隋炀帝游山玩水的副产品。后来随着读书的增多，才明白运河确实伟大。这条总长１７９４公里的南北大通道，沟通了海河、黄河、淮河、长江、钱塘江五大水系，贯穿了北京、河北、山东、江苏、浙江等省市，为中国古代农业文明的发展和灿烂，作出了无与伦比的贡献；即使在今天，我们依旧在享受着运河文明的成果。运河犹如一条镶嵌在中国东部的项链，沿河的北京、天津、济宁、扬州、镇江、苏州、嘉兴、杭州等诸多城市，就是环绕在项链上的珍珠。失去了大运河，哪来的京华烟云、六朝金粉，更不会有“钱塘自古繁华”了。“尽道隋亡为此河，至今千里赖通波”。我们不能因为审美主体的暴虐，而否定审美客体的伟大，就像我们在赞美万里长城的同时，并不等于赞同那个焚书坑儒的年代。

　　二十多年前，我调入嘉善的新闻单位工作，经常采访农业和水利部门，运河在我的脑海中，渐渐地由平面转成了三维立体。在漫长的岁月里，运河除了承担漕运、加强南北联系外，还是一个巨大的水利工程，调节着五大水系的丰沛盈余，并滋养着两岸的庄稼。古时已有“运河通则天下兴，运河顺则天下富”之评语。大凡政通人和之时，都重视对运河的兴修。这二十多年中，我就看到运河嘉兴段已经拓宽、修缮几次了。

　　那一日和人闲聊，座中一人忽发奇思妙想，讲现在铁路、公路、航空高度发达，航运不吃香了，如果把运河的某些地段填了用来建房造屋，既可拉动内需，又可节约土地。闻之惊愕万分。倘若真的出现绵延数千里的建筑群，倒也不失为一大奇观。只是老百姓的饮用水和农田灌溉水又从何而来呢？莫非还要在旁边再开挖另一条大运河？切莫以为这是天方夜谭式的梦呓，在实际生活中，我们已经干过这种傻事。君不见，早些年有的城市（其中还有大城市）在扩建中，填了河道造楼房，封了明河修暗沟，闹得如今撬板开沟，劳命伤财地在恢复昔日的城市水系。

　　嘉兴是水做的，运河就是嘉兴的魂魄。没有日夜奔流的运河，就不会有今天风景如画的嘉兴。如今运河日渐兴旺，并申报世界文化遗产了。从报上看到这条消息后，我的心灵感到极大的震动。这是我们流淌了千百年的母亲河呀！你能保证她没有血脉涸竭的一天？运河真的太需要呵护了，并不仅仅是为了申遗，因为运河和嘉兴血肉相连；忽视运河，就是忘却嘉兴的文明史，而丢失运河这条古今文明的纽带，我们就无法在历史的长河中找到自己的定位……

运河帆影

　　朱德徵 摄于上世纪三四十年代 朱亦隆提供